杞人诗四首

杞人(重庆)

太白岩

太白岩是盛唐

遗落西山的一只酒杯

余温尚存

黄昏和山崖换盏长谈

不忘在众人头顶

盛出万丈霞光

公交喷出硕大的愤怒

像那片堕落的云彩

在斑马线两侧

发出道道

巨大冗长的叹息

仰望四月

愿骤雨

荡开拥挤与寂寞

愿闪电照耀每一把雨伞

在惊雷里

开出街道

枝枝摇曳的花朵

谷雨

苗床与谷雨拥吻

黑土终得玉米

滚烫的心

母亲把这金黄的乡愁

彻夜揉捏

炊烟孤独

顺着仰望的角度

在天空长成

晚霞的模样

祖父嘴角酒香未散

流进稻芽

忽高忽低的体温

像田埂上

忽涨忽落的水位

揣着忽明忽暗的收成

当惊雷劈开闷湿的山风

一头老牛踏破明月

一蹄一蹄

划出村庄

干涸的掌纹

三文鱼

鳞一片一片

刮过尖锐的石壁

先朝大海后向丛流

四年四百年

熊站在河口撕碎一个梦

千万条梦撞倒

一头可怜的企图

鹰叼隼啄

溯游的姿势

依旧向东

满体通红不是死亡的前兆

湍急的河流承载温柔的巢

我在陆地

正穿过一片灰色的鱼群

随想（三十七）

每一匹斑马孤独的条纹

都在雨季诡异集结

与水波唱和

这不安的荡漾

稀树草原如一面魔镜

映出千里之外

盐沼地

尘气茫茫的召唤

露珠在朝阳里

滴完昨夜

最后一滴血

平静的嘶鸣

又开始问候前途

把黄土踏成

一幅锦绣

母斑抬起骄傲的后腿

踢倒另一只公斑

孱弱的爱情

孕育自己的死亡

那些还流淌着奶香的

黑白色彩

化为幼斑眼里

秃鹫刀状的喙缘

直到一只鼬

在枝头唤出夕阳

公斑笔挺的鬃毛上

才徐徐落下

一道前途未卜的余晖

聂志超，笔名杞人，重庆市万州区李河镇高升九年一贯制学校教师。《三峡风》诗歌报编辑，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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